快艇在黑暗中航行了整整四小时。

柯琰蜷缩在船舱角落，手中紧握着那台神秘设备。雨水从湿透的衣领滑向后背，冰冷得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的触摸。周默躺在他对面，伤口被老K用烧酒和渔线粗暴地缝合，此刻正陷入药物导致的昏睡。

"喝掉。"林雨晴递来一个铁壶，里面是刺鼻的液体。

柯琰抿了一口，火辣辣的灼烧感从喉咙直达胃部。他剧烈咳嗽起来，眼前闪过一片白光。当视线重新聚焦时，发现快艇正驶向一座隐没在夜色中的海上平台——那绝不是普通的石油钻井平台，整个结构呈现出诡异的六边形对称，外围环绕着三道闪着蓝光的警戒浮标。

"欢迎来到'钢铁之翼'。"老K摘下骷髅面巾，露出一张被疤痕分割的脸，"训练基地兼避难所。"

柯琰瞳孔微缩。即使在这种光线下，他也能辨认出老K脖子上那个与林雨晴设备上相同的鹰翼标志——只是更大、更狰狞，像是烙铁直接按在皮肤上留下的。

快艇靠岸时，平台底部打开了一个隐藏入口。柯琰抬头望去，至少二十个全副武装的守卫在高层甲板巡逻，他们手中的武器明显不属于任何现役部队的制式装备。

"别盯着看。"林雨晴低声警告，"那些是'清洁工'，专门处理不听话的测试者。"

进入平台内部后，柯琰的呼吸为之一窒。直径超过百米的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——那是一个不断变换形态的战术沙盘，展示着全球各地的军事热点。更令人震惊的是，沙盘周围漂浮着数十个微型无人机，它们投射出的光束正在沙盘上实时更新数据。

"这是..."

"实时战场监控系统。"一个陌生的男声从上方传来，"覆盖全球87%的武装冲突区域。"

柯琰抬头，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瘦高男子站在环形走廊上。那人戴着古怪的单片眼镜，镜片反射着数据流的蓝光。

"马博士，我们的新血。"林雨晴简短地介绍道，"柯琰，前《三角洲行动》职业选手。"

马博士的镜片闪了闪："啊，著名的'幽灵鹰'。你的比赛录像是我们研究人类战术直觉的重要样本。"

柯琰还未来得及回应，两个穿黑色制服的人就推着医疗床过来接走了周默。他想跟上去，却被老K铁钳般的手按住肩膀。

"你的测试排在90分钟后。"老K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，"现在跟我去净化区。"

净化过程堪比酷刑。

柯琰被扒光衣服塞进一个圆柱形容器，高压水流从三百六十个喷口同时袭来，水温在冰点和沸点之间交替切换。当他以为自己要窒息时，某种凝胶状物质突然充满容器，渗透进他每一个毛孔。

"神经链接增强剂。"马博士的声音通过容器内置扬声器传来，"会有点疼。"

"有点"是严重的轻描淡写。柯琰的骨骼仿佛被注入了熔岩，视网膜上炸开无数彩色噪点。在失去意识的边缘，他看到一个诡异的画面——自己站在沙漠中央，手中握着从未见过的武器，面前是成千上万机械化的敌人...

"呼吸！"老K的吼声将他拉回现实。

柯琰发现自己跪在金属地板上剧烈颤抖，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正在褪去的蓝色荧光。净化室的门开了，林雨晴走进来扔给他一套黑色训练服。

"穿上。测试提前了。"

训练服接触皮肤的瞬间自动调整了尺寸。柯琰注意到袖口内侧绣着一行小字："Property of Shadow Wing Project- Subject#742"。

"我是第742个测试者？"

"第742个存活下来的。"林雨晴纠正道，递给他一个金属颈环，"戴上这个，除非你想在测试中脑死亡。"

颈环合拢的瞬间，柯琰眼前弹出一个半透明界面。与《三角洲行动》的UI类似，但多了许多陌生图标。最醒目的是中央一个不断跳动的红色倒计时：00:14:59...58...57...

"第一阶段测试很简单。"林雨晴带着他穿过长廊，"活下来就行。"

测试场是一个直径五十米的球形空间，内壁覆盖着某种能够变换纹理的智能材料。柯琰被推进去时，地面还是普通的金属网格，但当气闸门关闭后，整个空间突然扭曲变形——墙壁流淌成沙漠地形，天花板坍缩成夜空，连空气中的味道都变成了干燥的沙尘。

"神经同步率92%，优秀。"马博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，"测试开始。"

第一发子弹擦着柯琰耳边飞过时，他几乎是本能地翻滚躲避。沙丘后站起三个全息投影般的敌人，手中的武器却真实得可怕。

这不是游戏。没有复活点，没有血量显示，甚至连痛觉反馈都100%真实。柯琰摸向腰间，发现那里多了一把标准制式手枪——正是他在比赛中最擅长的配枪型号。

肌肉记忆拯救了他。三次快速点射，三个目标应声倒地。但柯琰没有时间喘息，因为地面突然震动起来，远处沙尘中浮现出装甲车的轮廓。

"见鬼！"他扑向最近的掩体，子弹追着他的脚步掀起一串沙浪。

颈环突然震动，投射出一行文字：<战术目标：摧毁装甲车剩余时间：7:23>

柯琰检查弹匣，只剩四发子弹。他扯开训练服领口，发现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发光的二维码纹身。当他用手指触碰时，皮肤下浮现出微型全息投影——装甲车的结构图，弱点标记在油箱位置。

"这到底..."

装甲车的炮塔开始旋转。柯琰咬紧牙关，抓起一把沙子扬向空中，同时向左前方冲刺。炮火撕裂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，但这点干扰争取到了宝贵的三秒钟。

四发子弹。三发用来解决突然出现的步兵，最后一发——柯琰跃起射击，子弹精准地穿过装甲车观察缝击毙了驾驶员。失控的车辆撞上沙丘，油箱暴露无遗。

没有犹豫，柯琰抄起地上掉落的步枪，一个长点射引爆了油箱。爆炸的冲击波将他掀飞数米，但颈环及时释放出缓冲力场。

"测试完成。用时6分48秒。"马博士的声音里带着惊讶，"新纪录。"

空间开始重置，柯琰瘫坐在逐渐变回金属的地面上，汗水浸透了训练服。但还没等他喘匀气，颈环又亮起新的倒计时：00:04:59...58...57...

"第二阶段测试准备。"这次是老K的声音，"近身格斗。"

柯琰对面的墙壁突然分开，走出一个两米多高的机械战士。那东西有着人形轮廓，但手臂是旋转的合金刀片，胸口印着星耀集团的标志。

"这是赵天耀私人卫队的最新装备。"林雨晴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耳机里，"数据来自我们牺牲的三名特工。"

机械战士启动的瞬间，柯琰感到颈环向他的血液里注入了某种物质。世界突然变得缓慢——他能看清刀片旋转的每一道轨迹，甚至预判出机械体重心移动的趋向。

这是他在比赛中进入"zone状态"时的感觉，但被放大了十倍。

第一刀劈来时，柯琰几乎是以舞蹈般的步伐闪避，同时手肘猛击机械体后背的某个节点。机器踉跄了一下，这给了他绕到侧面的机会。

但机械战士突然变招，刀片手臂以不可能的角度反转刺来。柯琰勉强侧身，还是被划破了肩膀。真实的痛感让他眼前发黑，但同时也激发了某种凶性。

"弱点在左腋下第三关节！"林雨晴突然提示。

柯琰吐掉嘴里的血沫，故意卖个破绽。当机械战士高举双臂准备下劈时，他猛地滑铲贴近，手指如鹰爪般抠进那个隐蔽的接口。

机械体僵住了，电路短路的火花四处飞溅。柯琰没有停手，他扯开装甲板，将整个电源模块硬生生拽了出来。

"测试终止！"马博士大喊，"天哪，你刚刚徒手拆了一台HK-7！"

柯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，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流血。但奇怪的是，伤口处闪烁着与之前净化剂相同的蓝色微光，而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。

"这是什么..."他抬头望向观察窗后的众人，"你们对我做了什么？"

马博士与林雨晴交换了一个眼神。老K则直接打开了气闸门，扔给他一条毛巾。

"不是我们做了什么，小子。"这个疤痕脸的男人露出第一个笑容，"而是你体内本来就有什么。"